临沂市作家采风团
□刘存玲
2018年七一建党节，一个特殊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随临沂市作家协会采风团“闯关东”一行十六人，来到了黑龙江农垦总局建三江分局。
壮美大粮仓
初来建三江，一脚踏上这片黑色的沃土，就被眼前青翠的绿植和辽阔的土地所征服。心中的北大荒应该是黑土、蓑草，到处是苍蝇蚊子的荒芜之地，可我们所到之处见到的，无不是天高云淡、鸟语花香。新型的楼房掩映在绿树浓荫里，如同刚被水洗过一样，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干净整洁，远望像极了售楼处的沙盘模型，有序地排列在浩渺的绿洲之上。
祥云缭绕下的社区服务中心，到处洋溢着一张张恬淡的笑脸。全面的机械化作业，极大地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据七星农场的负责人介绍，七星农场机械化成度比较高，一年最忙碌的时间也就三个月，插秧、收获、翻地等，都要赶在寒冷到来前结束。 闲暇起来的人们，喝茶打牌掷色子……更有高雅爱好的老人习起了琴、棋、书、画，跳起了优美的广场舞。建三江所到之处乐音悠扬，笛声荡漾，歌声高亢嘹亮。在物质极为丰富、精神健康向上的建三江，我仿佛看到了共产主义的模样。
听建三江分局组织部的李一泰副部长介绍，建三江位于富锦、同江、抚远、饶河两市两县交界处的三江平原腹地，系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汇流的河间地带。辖属15个大中型国有农场，总面积1.24万平方公里，南北相距约153.1公里，东西相距153公里，耕地面积1132万亩，其中水稻1018万亩。有230公里长的界江，与俄罗斯隔江相望。这里土地集中连片，三江环绕、七河贯通，地势平坦舒缓，土质肥沃，是发展现代化农业特别是绿色产业的优良之地。通过三代建三江人的奋斗，现已建成全国农业机械化程度最高、劳动生产率最高、粮食商品率最高、农业科技转化贡献率最高的重要商品粮基地和绿色有机食品基地。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有二道河农场的1.65万亩的大地号，有直冲云霄的东极塔，有回归祖国不久的黑瞎子岛，更有三江上赫哲人悠闲的歌声……
采风的车辆一路奔驰在建三江绿色的海洋里，无论田间、江边还是岛上，都是纤尘不染。何以建三江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如此之好？我们不由得向一路陪同我们的建三江分局组织部刘彦军科长询问，为啥建三江的水如此清澈，空气如此清新？天空蓝得那么透？云朵那么洁白如雪？土地连年耕种也不板结？
刘科长自豪地微笑着道出了其中的原委：一是建三江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这里有国家级和省级四个湿地自然保护区；二是从分局领导到每一位普通的建三江人都具有环境保护意识，即使是生活垃圾也分捡处理的规范细致；三是分局重视发展绿色农业，自1990年开始了水稻、小麦、大豆等主栽作物的绿色食品基地建设。目前已有一批经国家审核批准的绿色食品，获得A级绿色食品标志使用权。2003年建三江分局通过了国家环保总局验收获“国家级生态示范局”称号，并被国家认定为“中国绿色大豆水稻之乡”、“中国绿色米都”。
从1996年开始，建三江的粮食生产能力一直稳定在40亿斤以上，年商品粮提供能力达到了36亿斤，粮食年产量可以满足京津沪及陆海空三军一年的口粮供应。全国如果有十碗米饭，那其中的一碗就是来自建三江。祖国的大粮仓，建三江当之无愧！
英勇三江人
建三江人身上洋溢的幸福气息，引起了我们的好奇。都忍不住打听着这里的房价，想着能在建三江购买一套住房，便可以每年来这里住上几个月，呼吸着建三江蓝天白云下的富氧空气，享受着这里简单悠闲的幸福生活了。建三江管理局街道办的曹主任介绍说，这里之所以能过上今天这样美好的幸福生活，完全得益于当年的军垦战士、支边青年和下乡知青等拓荒者们。
那时的建三江乃至整个北大荒，还是一片荒芜之地。荆棘丛生、沼泽遍布、风雪肆虐、野兽成群……苦寒、偏僻、凶险，总之困难多得令人难以想象。当年十万转业官兵挺进黑龙江荒原时，真的是头顶苍天、脚踩泥泞、人拉肩扛，他们挖地窨子、搭马架子、睡窝棚、睡地铺，战胜了重重困难，展开了大规模的开发建设，才使得一片荒原渐渐有了文明的气息。
据说北大荒之所以被称为“大荒”，是因这里素来是冰雪的天地，冬季漫长寒冷而干燥，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48．6度，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为冰冻期，冻土层最厚达2.5米。仅想像一下，就感觉不寒而栗了，其实实际情况比相像得还艰苦。那真是滴水成冰，孩子撒出的尿瞬间就能变成冰棒棒；鹅毛雪花大如席；就算短暂的夏季，这里也是野兽成群、沼泽遍布、蚊虻成阵，晚上睡觉，蚂蚁和蛇常常能爬进被窝里…
正如那首《北大荒歌》中唱的一样：“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为下代作食粮。何物空中飞？蚊虫苍蝇，蠛蠓牛虻。何物水边爬？四脚蛇，蛤士蟆，肉蚂蟥。山中霸主熊和虎，原上英雄豺与狼。烂草污泥真乐土，毒虫猛兽美家乡。谁来酣睡似榻前，须见一日之短长。大烟儿泡，谁敢当？天低昂，雪飞扬，风颠狂，无昼夜，迷八方。雉不能飞，狍不能走，熊不出洞，野无虎狼。酣战玉龙披甲苦，图南鹏鸟振翼忙。天地末日情何异，冰河时代味再尝。一年四季冬最长。”其艰苦程度，可见一斑。就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近半个世纪以来，先后由14万转复官兵、5万大专院校毕业生、20万山东及四川等地的支边青年、54万城市知识青年和地方干部、农民组成的垦荒大军，在茫茫沼泽荒原上建起了机械化的国营农场群。他们数十年如一日，艰苦创业，自强不息，为垦区的开发建设“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有的人在垦荒的道路上倒下了；有的人不顾个人安危被沼泽吞噬了……有的人是病倒的，更多的人是累倒的。当年在恶劣的环境下有很多农场，不通电、不通邮、不通车，很多人累病交加倒下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我们怀着无比敬仰的心情听完曹主任介绍，无不为建三江前辈们的不畏艰难、勇于拼搏、吃苦耐劳的精神所感动。纵观建三江整个发展过程，无不浸透着前辈们的辛勤汗水和无私奉献精神，“今天的建三江，是前辈们用生命和汗水换来的。”创业农场的薛成场长如是说。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建三江人前赴后继、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就没有今天建三江人的幸福生活。建三江的建设者们，是建三江的英雄！
挚诚兄弟情
建三江，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不同乡音，人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那些当年的拓荒者，在这里已经有了他们的第三代、第四代，祖辈们的兄弟之谊在这里已经代代相传。这里的邻里关系如挚友、如手足、如亲人，夜不闭户，成了这里的传统。我们进住酒店后，服务员告诉我们没有房卡，放下行李就可以随便走人。这让我们十分诧异，敞开的房门不需要上锁？这一点让初到的我们有些不适应。为什么这里的人们彼此之间如此的信任？听859农场组织部的滕艳莉部长介绍，这里很少流动人员，农场人与人之间熟悉得如同家人，同事之间、邻里之间，互帮互助、互敬互爱，都能和睦相处。上辈的人已结下了生死之交、兄弟之谊，这种情意，正以叠加的方式往下延续……
她还为我们讲述了建三江最初的样子——别看现在建三江土地肥沃、粮食满仓，有谁知道这里也曾经历过可怕的饥饿？没有粮食，只能吃牲口的饲料，什么糠皮、青稞大麦、黑豆，以至于树皮、草根、瓜蔓、辣椒秧、野菜等等，老一辈人都吃过。但就是这样，因饥饿而死亡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当年的拓荒者有带家属的，也有带孩子的，吃的自然是很紧张。有时候甚至到了一口粮食就可能救活一条性命的地步。据说有人为了救邻居家一岁多的小女儿，把家里仅有的一碗黑豆送了出去，却把自己六岁的儿子饿死在坑头上。在住宿的问题上也遇到了困难，如果是夫妻，大多会一对一双地被安排在一个通铺上睡。虽然天很冷，但依然都挂上了蚊帐。为什么呢？因为一个蚊帐里睡一对。那大约是世界上最小的婚房了吧。据说有一农场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草房，却同时住着四对新婚夫妇！尽管在如此恶劣又密集的环境中生活，但他们也结下了坚不可摧的生死之谊。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情，是不会轻意被打破的，人们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周围的人，也像爱家人一样爱着彼此。
拳拳故土心
勤劳勇敢的建三江人，对故乡、对母亲、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大多少小离家，有的二十出头，有的只有十岁、十几岁，离开故土，拜别家乡父母，那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感觉？思念的疼痛，常常在夜里啃噬着他们的灵魂。有的人能在父母尚在人世时回家探望几次，而大多数拓荒者，为了生存更为了工作，离家后一生就再也没能回去过，也就没能再见上父母一面，这也成了老一代建三江人心中永远的痛。
记得我们走到二道河农场时，与党委副书记马学礼谈起了他的老父亲，他泪眼婆娑地向我们介绍了老人家晚年的心路历程——他的父亲是山东菏泽人，十几岁离开家乡来到建三江。刚到建三江，这里荆棘丛生，塔头墩子和沼泽遍布。下地时每刨一镐，都能把泥水溅得很高，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没有伙房，他们便在露天打灶。没有水井，他们就用泡子水过滤做饭。
为了征服这片桀骜不驯的黑土地，他们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所思所想都在这片土地上。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流逝，还来不及回老家探望父母，老人家却相继去世了。父亲错过了与他父母见面的机会，心中无比遗憾。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越来越思念家乡、想念亲人。在老父亲弥留之际，作为儿子的马学礼毅然驱车3000多公里，回山东老家把父亲在世的唯一兄弟接到了老人面前。当叔叔把家乡的一把泥土捧到老人面前的一刹那，热泪顿时盈满了老人家的眼眶，兄弟俩抱头痛哭。
是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马书记的父亲选择了报效祖国，将对故乡的眷恋、对父母的思念深藏于心。进入迟暮之年时，对故乡、对亲人的想念才愈发浓郁、强烈。但即使这样，如果有机会让老人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报效祖国，毕竟，他身体里流淌着的，是顾全大局、无私奉献、时刻听从祖国召唤的山东人的铮铮热血。他已经把生命，全部融入了那片荒原。“我热爱自己的母亲，也热爱着建三江的每一寸土地”。一些建三江的拓荒者，最终都长眠在了这块深情的土地上。一个个拓荒者，有说不完的奉献故事，一缕缕故乡情，有叙不完的游子意。
带领我们一起采风的中国作协会员、市作协主席高振，在与建三江的领导和文友话别时，讲述了来北大荒支边的5.5万山东支边青年的动人故事，特别是来这里支边的女青年们。她们当年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嫁给了大她们十几、二十几岁的丈夫，她们在这块黑土地上无怨无悔地相夫教子，繁衍生息，以此，稳固了建设者的根基。
对这些拓荒者，我们不能忘记，我们应该讴歌他们，赞扬他们，怀念他们。我们这次“闯关东”采风活动是来看望这些扎根黑土地的亲人，是寻亲之旅、访亲之旅、探亲之旅。说到动情处，随团来的作家、摄影家冯春明老师和高振主席都哭得大雨滂沱。期间，同行的农工党市委驻会委员兼秘书长、作家薛馥香找到了同宗同族的“老爷爷”——创业农场的薛成场长；同时李一泰部长认了市民宗局副局长、作家沙益薇为本家弟妹。然后又论证了薛馥香秘书长的娘家和我的姥姥家，都与李部长是同族同宗。那么，李一泰部长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三姐妹的表兄。一时间亲情满满、暖意融融。
趁此机会我捧出了为李一泰部长和建三江的领导、文友们写的一首小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诵读期间，我们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泪，是为拓荒者的无私奉献而流，也是为他们的故乡情怀而流，更是为同根同宗血脉相连的二十二万建三江的亲人而流。在滔滔江水之间，这些亲人们用生命和汗水，谱写了与沂蒙精神一脉相承的“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与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沂蒙精神一样，都传承了殷殷的红色基因，有无私奉献，勇于付出，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精髓在里面，这种精神已经成为全国人民共同拥有的一笔宝贵财富。
依依不舍地挥别建三江的亲人们，眼前依然晃动着建三江三代人的身影，他们的事迹、他们的情意，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里。一句“长长的江水，浓浓的情意”自心底奔涌而出。瞬间，泪水就汩汩地自心头湿润了眼眸。
刘存玲近照
作者简介
多娇，曾用名：陌上花开，本名：刘存玲，出身于耕读世家。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在国内著名报刊、杂志、网络发表诗歌、散文、杂文、随笔、新闻报道等，并多次获奖。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协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网络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教授级高级政工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