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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到部队看我

沂蒙文苑

2018-05-13 10: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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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温和大王杯“父爱月”活动征文


○ 鲁芒


 作者与父亲合影

  三十四年前一个深秋的清晨,高中毕业的我满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去过另一种不一样生活的理想抱负,告别养育我18年的小山村,被父亲用一辆从邻居家借来的金鹿牌自行车送到了镇上,登上由县城开来的大客车。

  各乡镇返回的大客车在县武装部集结后,所有应征入伍的青年统一换上了军装,带兵人员为我们每人发放了几个面包后,武装部按照军兵种把我们分送到沿线火车站,登上了新兵专车。第二天上午,军列到达薛城站,在火车站广场快速集结后,我和百多名一同下火车的同乡被一辆辆解放141牌军车组成的车队拉到抱犊崮下一个极其隐蔽的部队仓库去,在那里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活。

  那是一个极其偏僻的山坳,东南北被大山严严地包围着,抬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天,不到中午是看不见太阳的。我很失望,本想离开贫穷的农村到城里开开眼,但却进了比家乡更为荒凉的地方,加上每天艰苦军训,匍匐在落满霜雪的山间枯蒿败草上,心无比地绝望。我把自己的苦闷写信告诉了父亲:真想当个逃兵。父亲很着急,立即让哥哥写信给我,嘱咐我一定要安心训练,认真学习,并说合适的时间,他会来部队看我的。

  我忍着泪、咬着牙,坚持摸爬滚打,终于熬过那个寒冷的严冬。

  第二年一开春,父亲就来到了部队。见到父亲的那一霎,我一下愣住了,部队驻地离小镇有十多里崎岖山路,父亲下车后是一步步走来的啊!

  在我军旅生活的十五年间,我先后换过四次防,父亲四次到部队看我,每次来,他都是自己从车站步行到军营,从未让我接过一次,他是怕耽误我和首长们的时间,担心我们在车站久等。每次来部队,父亲都会为我带来他精心挑选的家乡土特产,让我分送给战友们,并嘱咐我安心服役,为祖国多立功勋。

  父亲第二次到部队时,我在离曲阜很近的一所军营从事医务工作,本想陪他到孔府看一看他念叨过多次的龙柱,但因第二天大雨,第三天单位驾驶员又在外地出车祸急需前往救护,父亲看我很忙,毅然踏上回家的路。我曾答应父亲下次来一定带他去好好看看“三孔”,但过后部队整编,我被调往沂蒙山区,并在那里安了家,从此,很少有机会再去曲阜,当然也没再带父亲去逛逛孔子故里。

  我调到沂蒙山区部队后,父亲曾来过两次。父亲最后一次来部队看我,是我调到临沂驻军医院的第四年,那时候我已结婚生子并准备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去。当时,我的妻子刚刚从一家国营企业下岗,我们在城里没有住房,死乞白赖地住在军营里一间七十年代盖的防震棚里,冬天四面透风,夏天滴滴答答透雨,用高粱秸秆和泥巴架起来的墙壁上贴满厚厚的旧报纸,整个房间逼仄、阴暗。我和妻子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当然无能力好好招待父亲。父亲看了看我们住的窄小房子,掏出皱巴巴的几百元钱放在我儿子枕头下,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困难总是暂时的,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和你娘现在还能种点地,多少有点收入,一定会帮衬你们买上房子!”

其时,父亲已经68岁,母亲已逾古稀,这样的年龄,在城市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我的父母为了不给子女增加负担,仍坚持着种地,并在我哥哥、姐姐的帮助下,种起了大棚蔬菜和西瓜。我永远也忘不了,在那个燥热的六月天,父亲用一条破旧的化肥袋子,背着六个大西瓜走进我家门的那个镜头。要知道,从我老家到镇上乘车去县城,再由县城乘坐长途大巴到我所在的城市有近300公里路程,我不知道父亲挎着一个包、背着一袋子西瓜,是如何一步步找到我家门的。

  那时侯,我大哥的两个孩子一个在读大学,一个正准备高考;我二哥则因外出做生意出了车祸,背着一屁股债,他的两个孩子也正在读初中。虽然我们哥仨商量着劝父亲不要种地了,并计划出粮出钱养活二老,但父亲说:“再过两年吧,等你们都有了房子,等孩子们大学毕业,我和你娘就不干了,好好享享清福。”谁知这话竟成谶语,两年后的夏天,父亲因脑出血瘫痪在劳作了一生的庄稼地里,第二年春天就永远诀别了农活,去了另一个世界……

  每年父亲节,看到朋友们写给父亲的温馨祝福,看到他们与父亲其乐融融的相聚,我就有些莫名的心酸,甚至有些自责,我感觉自己愧对父亲。有时候,我又痛恨起这个父亲节,因为那时候,在我们的日历上还没有属于父亲的这个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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